她转示意侍从，清越的笛声骤然响彻了天际，是召回手下的信号，“我放过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越昭摆了摆手，侍从们便如鱼般散开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肩而过的时候，越昭染血的手用力拉住她手臂，“你还不能走，王兄安危未解，需要你照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今天亲手割破了那个好姑娘的咙。

        越昭还记得，她在澐渚遭受店家欺压时，是那辆华丽车出来的漂亮姑娘为她解围，讨回了工钱。

        王兄还大病未愈，却顾不得许多，便要去捉真凶。

        从前，好几次她在陆府遇见陆水秋，陆水秋尽疲惫都还算欢喜，一个人在那秋千或是喝着什么东西，自言自语，眉眼明亮。

        聂青鸾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越戎不知为何心得越来越厉害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杀的第一个人是她曾帮过的人，也是曾帮过她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每次去看母后，母后都要先了眼，扑上厚厚的粉，才勉强挤出笑来看她。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有陆水秋。

        陆水秋是在澐渚唯一对她好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是的，她觉得陆水秋会回来找王兄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太子死了，一不成人形的尸送回王的时候，母后几乎哭瞎了眼，父王也一夕之间老了许多，发白了大半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并不畏惧，步步从容向前。

        最后的目光里，他看见一个深色布裙的姑娘抱着那一团破败的棉花骑上离去，三五人迅速翻上，追着他们跑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殿下。”远传来嘶哑一声，拿着水返回的聂青鸾面无血色。

        视野剧烈动着，为什么那么多人在乱动，刀光剑影晃得人难受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为什么要去抢棉花？

        她扑进母后怀中，任母后摸着她的长发，听母后哽咽：“昭昭，以后父王母后只有你和阿戎两个孩子了，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要睡一会儿，这应当是个再可笑不过的梦。

        越昭没让人碰她，弯下腰去，把那把金刀捡起来，模糊中看见自己麻木的一张脸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昭昭，母后知你心善，可你以后也要保护好自己，母后再也不能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人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越昭也曾为王兄戏弄陆水秋而打包不平，曾设法让她看清王兄的陷阱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得报仇，她支开了聂青鸾，赌陆水秋会不会回。

        草原的儿女有冤报冤，有仇报仇。兄长死了，弟弟自然也要为他雪恨。

        越昭一张雪白的脸转过来，看着她，木然叫了声：“青鸾姐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只有那个人才能让王兄这么毫无防备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赶来时，迎接的却是躺在地上垂死的王兄。

        母后自然不愿，可父王放手让他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陆水秋会的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时陆水秋的表情怎么说呢，让人非常非常的难受。

陆水秋，总为她打抱不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殿下！”

        是个好姑娘啊。

        越昭形一晃，握着金刀的手松开了，她差点跌在地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几名人高大的侍从毫不客气地拦在了聂青鸾前。

        陆水秋更是个狡猾的姑娘，不会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是我的兄长。”聂青鸾扔了水，朝她走去，声调不稳，“请殿下看在救命之恩上，放过我兄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给她喝一种非常甘甜的茶，甚至让她在陆府清闲丫鬟，会笑着摸她的，给她吃好吃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接到王兄消息的时候，越昭拦下焦急的母后，雀跃地领着一队侍从代替母后来迎接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失去一个孩子的痛楚让母后抱紧了她，也送了她一把金刀。

        怎么可能？她那警惕又聪的王兄，怎么可能手上没有握着刀，就被人一刀穿了心脏？

        是她杀了太子，也是她伤

        她玩扮乞儿的游戏，只有陆水秋的目光看向她平和温柔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病得太重了，应当是在梦。

        聂青鸾冷冷扯出手臂，衣袖上赫然沾上清晰的血印，是陆水秋的血：“二殿下已无大恙，中太医即可料理，青鸾不在此，就此别过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陆水秋被割，我兄长为她收尸，还请殿下放过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若殿下阻拦，青鸾也唯有一死，殿下应当不会恩将仇报吧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