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没听见，于是她站起来提高音量：“哥哥――”

        那是只成年雄驯鹿，有卡车般高大敦实的躯，树冠一样茂盛的角，行动比云朵轻巧，纵一跃，就在路中央闪亮登场，端端正正在他们车前。

        路过甚少有车经过，但经过的车都停下来帮忙，热心民众和陆呈锦聊得投缘，陪他们等待拖车，直到一辆警车经过，大家才各奔东西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确认这车无法发动，便下车查看一圈，然后招呼文蓁下车，牵她到路边，用一张急救毯把她裹住，“在这里等，不要过来。哥哥去放警示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样的荒郊野岭，其实不适合夜间行车――没有路灯，路两侧堆着半人高的积雪，车灯照上去反光，愈发将路外侧衬成不可悉的漆黑。

        陆呈锦把她进副驾，“你高高兴兴的就是贡献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其实没有在怕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还好吗？有没有伤到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文蓁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地尖叫，下一秒被撞得东倒西歪。

        直到下车说谢谢的时候，文蓁突然意识到，今晚遇到这么多人，她只说过这一句英文。

        陆呈锦心神领会，帮她询问：“我们能拍照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哥哥能解决一切问题，她习以为常，并对此坚信不疑，因此底气十足，很有闲心左顾右盼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睁开眼，挡风玻璃支离破碎，蛛网似的支撑那只庞然大物，鹿角将玻璃挤压变形，但没有穿透。

        漆黑中隐藏着许多野生动物。

        文蓁蹲在路边，总觉得背后许多双眼睛似的，心里一阵阵发，出声叫陆呈锦：“哥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兴致来了，打开摄像，贼眉鼠眼地瞥向哥哥，意思是我想在警车里自拍。

        时常经过它们了，文蓁才从侧窗看清散步的是什么东西：驼鹿驯鹿黑尾鹿，狍子野驴狐狸兔……像开盲盒，总有惊喜等在前面。

        陆呈锦说不用。这倒不是他第一次车祸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一张五块钱。”警员语气轻快：“开玩笑的。当然可以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出了餐厅，她踢着脚下薄薄一层积雪前进：“我开车吧，就开一会儿。我想点贡献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哥哥比她更紧张似的，将她从上到下快速摆弄一遍，确认她全须全尾，才松口气：“不怕，没事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还是她第一次出车祸呢，她掏出手机拍照。

        车内呼叫系统自动连接报障中心，接线员问他们是否需要帮助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持续走神，直到警察说：“你们晚上住哪？我送你们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像没有火花的爆炸，“嘭――”巨响过后，瞬间归于寂静。

        警员亦与陆呈锦聊得投缘，他们哈哈大笑，文蓁的英语水平跟不上他们的笑点。

        夜黑风高，四下伸手不见五指，只有车内灯和手电两种光源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睁大眼睛观察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样好的质量？她心平气和地抓错重点。

        整趟行程哥哥出钱出力，她就一甩手掌柜。她哪来的脸叫苦？她是哪门子公主？

        可怜的鹿。

嫌弃自己的气。

        陆呈锦朝她招招手，她安心了，认为哥哥无所不能，一定有办法将她带到安全的地方。

        晚上七点，天已经黑透。

        她默默吃完剩余蔬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