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:“金子就是越重才越踏实。”
我怔怔地看着她,桌上那四枚被她翻转过来的银币,映着月光,上面的月亮与桂花图案格外耀眼,仿若另一个世界的月亮。
“可如今我后悔了。在枪林箭雨中赶着来见我一面,抛却生死只为和我一同返回故乡,那样纯净又热烈的少年心不会再有了。”
我:“当然。能买几十本书、两枚玉簪、能吃很久的午饭。”说到这里我就笑了:“这碗炸酱面可以吃两百碗呢!”
我解掉腰带,从腰带中间的布里,掏出了六枚金币。
(六十七)
我:“战事中,第一反应,应当是细作。”
她低微笑,天上明月相照。“你可知李晚镜的名字是何意?”
“当我不再抬仰望那轮明月,才看到边散落的遍地银钱。它很耀眼,握在手中不也是闪闪发光吗?”
我一惊。青夏继续:“他希望我能带他回到我的故乡,依照姜国的礼法,我的男人。可我并不在乎,我有心爱的男子,为何在乎一个敌国男子的心思?直到我将剑刺进他的心脏,他都没有丝毫挣扎,只是看着我,笑着,直到死去,他依然在笑。”
“知李晚镜相思姐姐多年后,我忽然不知所措。明月相照我追寻,可明月若不再相照,我又当往何追逐呢?”
“那个时候,我没有丝毫波动,甚至还有一丝自满,为我对姜国、对李晚镜矢志不渝的坚贞而骄傲。”
青夏点:“我也是这么认为的,所以我杀死了他。”
“多年来,我一直不理解人们为何贬损夸父,我总觉得,那照耀在心的光,不就是要人奋力追逐吗?”
“姐姐不必生气。”她将银币翻转过来:“我说这些不是想带着姐姐去青楼里嫖娼,不过是想告诉姐姐,男人的命,男人的心,男人的,在当今的世就是如此下贱,连一只漱口杯都不如。”
我本来已经隐隐有些怒火,听了这话,知她是不愿再惹我生气,有意地转移话题。
“这些年,我只顾抬追逐明月,本看不见边的一切。在傀野时,我曾救过一个傀族少年,是一个在山中迷路的孩子,当时我也被困在山林中,不得已和他相依为命。后来战事将结,他竟然溜进我的营帐里。”
她:“姐姐知四枚银币在姜国能什么吗?”
我知她接下来想说什么,:“不要再说了,如果你今晚来是想跟我说这些的,我要回去了。”
青夏又:“这里是醉明楼,还是上乘之地。一般青楼的伶人、无籍的仆,一枚银币都用不了――姐姐知你手中的六枚金币能什么吗?”
她不再看着那轮明月,而是看着我:“姐姐猜猜,他究竟是何意?”
我不说话,她便:“民间女子娶夫,能用金币彩礼的都甚为罕见。六枚金币,可为京城级青楼的花魁赎。”
“对。”青夏望向那轮悬挂在我们的皎洁明月:“他的名字正是此意,也真是人如其名。一直以来,他就是我的明月,悬在高空,好像手可及,又抓不到手心,只能让我不停地向月奔跑,如同夸父逐日。
“世人说得没错,逐日会被灼死,不顾一切地追求自己不可得之物,是自掘坟墓。”
青夏笑:“除此之外,四枚银币能买我们上的一件外衣,能买中的一只漱口杯,还能买楼下伶人的初夜之。”
我逐渐冷静下来,仔细地思考一番,:“自古便有以镜指月的说法,夜晚之镜,指意更是明了。”
“那日姐姐投井而死,我又何尝不想?可我若真的寻死,会有一个侠士将我从井中救出吗?再执着的爱,最终不过是葬深水,无人知晓罢了。”
“我错过了,践踏了,就不会再有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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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”
我深一口气:“青夏,你不是这样的孩子,不要如此讲话,我真的会发火。”
青夏忍不住笑:“姐姐真不嫌沉。”
我顿了顿,不知她想说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