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妈妈开口的时候,徐烟林就知她要这样说了,直接搬出想好的话:“可以报不止一间的,我都报了试试呗,初审的资料都差不多呢。”
一张语文才写到诗词鉴赏的分,她过了许久才发现自己盯着字在发呆。
烟林突然不知自己这份汗意究竟是来自热汤还是紧张,举起筷子想夹点什么吃一口缓解一下。
兔子没有回,一直颤颤巍巍走到了桥中间,脚下就是湍急的河水。
“北都大学呀?咱们小烟志向远大呀!”
徐烟林连忙去追,追到一条架着独木桥的河边,河对岸是黑黢黢的密林,而兔子正背对着她走在桥上。
徐烟林瞬间就醒了。
她没有抓住他。
本来也不多,就几,徐焕枝格外开心,吃得“咯吱咯吱”响,捧着碗的样子可爱得像一只举着坚果的小松鼠。
越看越觉得那本不是她妹妹。
当晚她不知为何睡不着,翻来覆去好几次,干脆起来写卷子。
独木桥太窄了,徐烟林不敢踏上去,只是盯着那茸茸的背影看。
徐擎和卫如虹对视一眼,她一筷子平菇差点掉回锅里,听徐擎:
兔子停下,慢慢转过脸来。雪白的发,雪白的脸,唯有一双眼睛像哭过一样红。
她的筷子还没从锅里挪出来,就听见妈妈一叠声的唤:
徐烟林笑,停了筷子。
他很是犹豫了一段时间,最后迎着徐烟林的目光,慢慢地开始往回挪步。
于是她也若无其事了。
“诶诶诶,你别夹,给小枝给小枝,小枝最喜欢吃竹荪了。”
她愣在原地,那小兔子三两步跑近,一把掏走了她口袋里的钥匙,瞬间就溜得没影了。
“会不会很难考啊?还是报省内的大学吧,关州大学就不错啊……”
就在徐烟林想上前去拉他的时候,一阵疾风卷着水花袭来,越森突然失去了平衡!那小小的一团绒球从桥边落,消失在无色的波涛里,连一声叫喊都没有发出来。
却只是了一个云雾缭绕的清醒梦。
他走得磕磕绊绊,一边的似乎使不上劲,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拉近一些距离。
诡异的是,兔子冲她叫了一声“姐姐”。
一片安静,唯一发出声音的是正在埋苦吃的徐焕枝。
越森似乎是被急吓得不轻,山风把他的得东倒西歪。
掏出手机到划了划,朋友圈下拉两下就到底,一半的聊天记录停留在春节的寒暄。徐烟林看着最熟悉的几个名字,却仍然找不到自己消失了的倾诉去了哪里。
她没多说,照样把长长的竹荪夹到徐焕枝碗里。
他长着越森的脸。
徐烟林知这话不是单纯的夸赞,还有下文,但徐擎还没铺垫完,对面卫如虹已经急得截过了话。
……也不期望能看出别的什么来。
最后她瞟了一眼“越森”。
她扔掉手机,一个猛子扎回床上。
“你不会委屈吗?”
她呼重,伸手抹脸,摸到额边一层又冷又热的汗。
si m i s h u wu. c o m
徐擎和卫如虹若无其事。
她又往前迈了一步,觉得这独木桥不太稳,干脆半蹲了下来。
算是好不容易把这话题糊弄过去了,徐烟林打算再捞点冬菇吃吃,没想到夹上来一块竹荪。
兔子越森浑抖了一下,缩成一个小团子,只出眼睛看着她。
左上腹的位置一下一下着抽,徐烟林了口气,又看了一眼父母。
“小枝?”她唤。
徐烟林一直,一直看着他靠近。
徐烟林顿了顿,心脏突然踩空一样下坠,她刹住势,控制不住看了一眼妈妈。
多准备多留后路总不会有错,卫如虹听了之后有些讷讷般没反驳,但很快又开始补充,还是留在离家近一些的地方好,北方环境跟这边差别太大,这般那般云云。
试试去北都。”
她满脑子都是一件事。
徐烟林在羊小路上走啊走,突然发现有什么跟着自己,回一看,居然是一只兔子。
果然是吃太多了,她想,都有点着了。
徐烟林几乎能听见那个清淡得似会在雨中溶化的少年,用什么样的语气和声音,来问她这句话。
她对着兔子越森伸出了手。
她梦见自己穿着红兜帽披风,要去森林里面找外婆住的小屋。爸爸不在家里,妈妈给她一把钥匙让她揣好,不许弄丢。
调整了很久,她尝试再次入睡,当然失败。
明色从窗边缓慢地爬升,寂寥的夜和熹微的晨一起凝望着她。
徐烟林睁大眼睛,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。
竹荪口感爽脆,网眼一样的结构特别汁,吃起来鲜美又有趣,徐烟林很喜欢,但妹妹最爱这个,徐烟林打算夹给她。
甚至接下来的每一筷子,如果遇上了竹荪,她全都给了妹妹。
能看见他们上一次的最后一句谈话。